十以外

【yrai】人生是绝对不会有什么遗憾的-10

10  いつでも笑顔する

　　和制作人接洽完词作问题，回家的电车上远藤祐里香开始不停地拿出手机查看时间。

　　她的手机日历上记了今天的日程，没有写作词开会的事，只有一条“晚上七点看生放”。作词开会这样的事因为是工作所以查通知邮件就知道时间地点，远藤祐里香从来不觉得这有什么专门记在日程里的必要——其实是懒得频繁打开日历记下来。但是今天晚上的生放绝对不能错过，远藤祐里香希望自己的手机能提前一点时间提醒一下自己打开电视，不然错过一点点也会让她十足后悔的。

　　还能因为什么呢？这可是F社新人歌手大赏决赛的直播啊。决定相羽爱奈的命运的比赛，远藤祐里香不能去现场看，好歹也要隔着屏幕看看。

　　之前问相羽爱奈打算唱什么歌，她说什么也不肯告诉自己，远藤祐里香便心领神会，这是她想让自己看，所以才要留悬念。

　　想让我看大可以直说的，拐弯抹角可不是aiai的风格。远藤祐里香想到这里竟觉得相羽爱奈是在害羞，而且害羞得可爱。

　　看着时间已经快到五点半，电车还有好几站才能到。远藤祐里香趁着坐车没什么事，在心里拟定了作战计划：便利店买速食的饭也好面也好，总之飞速跑回家飞速解决晚饭并飞速打开电视飞速调到相应的频道……比赛结束之后要飞速给aiai发消息发表感想。

　　说起发消息，远藤祐里香今天只是早上和相羽爱奈互道了早安，以及说了句加油，别的什么都没聊。

　　本来，和相羽爱奈的聊天是那种会聊到停不下来的。虽然回头看聊的东西没什么养分，仅仅是“蛋黄酱配什么吃会比较好”这样的话题，还有些彼此经历的互不相关的趣事——没有养分是事实，但是不是谁都会在聊天的时候探讨人生奥义，远藤祐里香从来不和相羽爱奈探讨人生奥义，只听相羽爱奈拉拉家常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深刻的话题大约是完全不可能聊起来的。

　　越到决赛的日子，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降低了发消息的频率，于是到决赛当日就只剩问好和加油了。

　　远藤祐里香不多提比赛的事是担心相羽爱奈会紧张，因为那天看到她比赛影像就感觉她其实在台上还放不开。

　　就算放不开，她还是唱那么好。不知是事实真的如此，还是晕轮效应在作祟。

　　又一次拿起手机准备看时间的时候，相羽爱奈发来了消息。远藤祐里香一惊，迅速解锁，打开LINE查看。

　　“有利息~我现在在后台了哦~”

　　紧接着又收到一张照片，是相羽爱奈一手提着吉他琴颈的自拍，背景里人员杂乱，大概是其他比赛的选手还有工作人员。

　　看着自拍里笑容如常的相羽爱奈，远藤祐里香回复道：“看起来还挺游刃有余的？紧张的话不用逞强哦，说给我的话就不紧张了。”

　　然后配上一个笑嘻嘻的贴图。

　　“怎么可能不紧张啦！每一场比赛都很紧张的！有利息我和你讲哦，这个真的太不容易了，比完赛我绝对绝对要去吃炒饭，吃得饱饱的。”

　　“炒饭？不是说好了居酒屋吗？”消息已经发出去的时候远藤祐里香反应过来自己的关注点被相羽爱奈带偏了，这个时候不该说些什么安抚一下对方的紧张情绪吗？炒饭？炒什么饭？说什么炒饭？

　　“哎呀可是好想吃炒饭，酒也很想喝……”

　　“那就吃完炒饭去喝酒吧，明天晚饭。”远藤祐里香短暂思考了一下，最终选择放任话题偏离。偏就偏了，和相羽爱奈聊天发生轨道偏离才是正常的，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或许也可以缓解紧张。况且这其实也勉强还在原来的话题内。

　　“好——要和有利息一起去。”

　　“不是本来就要一起去吗？”

　　“对对对对，那说好了哦。”

　　“嗯嗯，说好了。”

　　“抱歉先不聊啦，那边工作人员在叫我。”

　　“好，拜拜~”

　　最后的消息状态变成已读之后，相羽爱奈没再发来新的消息，估计是去忙了。远藤祐里香思前想后还是又发了一句：“比赛加油。”

　　直到比赛结束，这条消息都还是显示未读。

　　远藤祐里香手里攥着遥控器呆坐在沙发上，电视上比赛已经播放完毕在播五花八门的广告了。

　　男旁白或是女旁白用高亢的声音念着千篇一律的广告词，比起那个人嘻笑吵嚷的声音要嘈杂一万倍。但是根据数学常识，0的倍数还是0，所以远藤祐里香为这份矛盾长叹了一口气。

　　从刚才听到比赛结果的时候起，远藤祐里香脑子里的种种激动和期许就像是被炸弹夷为了平地，什么也不剩什么也装不进去了，

　　相羽爱奈输了，第四名。

　　镜头里那个本已收敛起笑容紧绷着脸等结果宣布的相羽爱奈在听到结果的时候居然笑了，笑得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她笑着向台下鞠躬，将话筒举在自己嘴前用一如既往精神饱满的声音说着谢谢。

　　鞠完躬再抬起头的时候她眼里亮闪闪的。她本来眼睛就像星星发亮不是吗？

　　那一刻远藤祐里香的心像被揪住了还喊不出“救命”来，只能眉头紧蹙着注视着相羽爱奈转身离场。

　　客观地讲，输的可能性本来就是很大的，因为在场的其他选手也都实力强劲，输了也不是多丢人的事，毕竟都杀进决赛了。考虑一下F社这场比赛的海选规模，这个结果可就是全国第四，听起来也相当有排面了。

　　但是第四没有用的，F社只签第一，只有冠军能出道。

　　竞争太激烈太残酷了，胜败是兵家常事，输了还会有机会的……远藤祐里香不断自我提示，但比赛后面的内容完全看不进去了，没有相羽爱奈的舞台完全看不下去了。

　　相羽爱奈会是什么感受呢？远藤祐里香不可抑制地去猜想，但是只是想到对于相羽爱奈来说寄托了巨大希望的比赛以失败告终这该是多大的失落，就不敢再多想。

　　写作没多少人看的远藤祐里香能体会唱歌没人听的相羽爱奈的感受，那种对听众的渴望，对关注度的渴望，对聚光灯的渴望，对一切机遇的渴望。

　　在这基础之上，远藤祐里香也知道自己和相羽爱奈不一样。远藤祐里香这个作家当得再不济，还有支持自己的吉田编辑、樱川惠，或许木村作曲也算吧，S社那位制作人也逐渐看好自己了……可是，歌手相羽爱奈有谁呢？

　　谁都没有吧？基于过往和相羽爱奈谈起职业的对话，相羽爱奈现在完全是一个人在打拼，没有老师没有经纪人没有音乐伙伴，不会有人给相羽爱奈在歌手的道路上提出什么建设性的建议，也不会有人帮她一把比如说介绍事务所或者制作人或者作曲家，在遇见远藤祐里香之前没有人会因为她在路边唱歌而与她攀谈起来。而且经过反思，远藤祐里香觉得自己最初和相羽爱奈搭话也不是纯粹因为赞赏她的音乐。远藤祐里香不怎么懂音乐，只知道区分好听和不好听。

　　相羽爱奈在歌唱上做出的努力和收到的回报又是如何地不成正比，远藤祐里香不敢想，不然会因为替她不甘而郁结在心。

　　比起相羽爱奈，自己的路虽然不平坦，也绝没有那么坎坷。

　　想到这里，一种微妙的罪恶感油然而生。

　　比相羽爱奈幸运却为她什么也做不到的自己，待在她身边，认为自己喜欢她，还想与她更近一步，这样的心思，到底是不是合理的？

　　要为她做点什么，真正地做点什么。远藤祐里香按下遥控器上的开关键，世界重归宁静。

　　放下遥控器后，远藤祐里香看了眼放在桌上的手机，犹豫再三没有拿起来给相羽爱奈发消息。

　　远藤祐里香木然走进浴室里，站在浴缸边呆呆望着泡澡的热水放满，缓缓褪下衣物，冲洗之后泡了进去。泡澡的时候远藤祐里香的脑中空空如也，以至于泡了太长时间都发晕了才回过神来离开浴缸的热水。

　　走出浴室再次坐到沙发上，拿起手机一看半小时前相羽爱奈发了消息。

　　“有利息~我定好了在哪里吃饭！就是这家中华料理，明天下午五点怎么样？”附了定位信息。

　　看到消息内容，远藤祐里香只觉自己嘴里都开始泛苦了。虽然看着文字可以脑补出相羽爱奈笑着说话，但是这个时候的笑……

　　aiai，你是看得开呢？还是在逞强呢？远藤祐里香又走了会儿神，才回复道：“好，明天见。”

　　几分钟前，等出餐的相羽爱奈还在和远藤祐里香嘻嘻哈哈，等到炒饭端上来，吃了几口之后，远藤祐里香观察到她情绪明显变低落了。

　　她的笑容不见了，憋着嘴，只是机械地刨着盘子里卖相诱人的饭。

　　“ai……”远藤祐里香话到嘴边，又给噎回去了。今天从碰面到现在两个人都对比赛的事只口不提，默契得很。

　　一时间两人共处的这个小空间里只有相羽爱奈手里的勺子和盘子磕碰的细微声响。

　　又沉默了一会儿，相羽爱奈放下勺子，垂下头闷声说：“有利息，对不起，明明约你出来一起吃饭我还在耍脸色……”

　　远藤祐里香看不见她的表情，听声音感觉眼前这人快哭了似的。

　　“没有人规定非要笑脸待人吧，我并不在意。”远藤祐里香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快一些，不然这气氛会越来越沉重。

　　相羽爱奈依然垂着头，用手捂住自己的脸，捂了几秒之后重新抬起头来，在委屈巴巴的神情基础上牵出一个虚弱的笑来，小声说：“有利息……谢谢你。”

　　然后她再次拿起勺子，瞬间振奋了精神，鼓着脸说：“那，快点吃完我们去喝酒吧！”

　　这个人学过什么变脸的把戏吗？远藤祐里香有些担忧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有利息？”相羽爱奈叫她。

　　“嗯，嗯我在听，没有走神。”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盘子里的饭还没有动哦——”

　　“知道啦知道啦，我会赶上你的速度的啦。”

　　远藤祐里香笑了笑，说：“我开动了。”

　　酒过三巡，相羽爱奈已经有些醉意，远藤祐里香则因之前的经验选择了克制饮酒而保持着相对清醒。

　　“有利息，干杯——”相羽爱奈端起酒和远藤祐里香碰杯。

　　“干杯，”远藤祐里香看她情绪高涨，却怎么也兴奋不起来。

　　“有利息怎么回事啊？今天心不在焉的，”相羽爱奈自然察觉了。不过她好意思说远藤祐里香吗？她自己也过个几分钟就耷拉着脸，然后会惊觉自己又心情外露，迅速重回笑脸。

　　“我……”

　　远藤祐里香想说“aiai不也是吗”但是思考了一下没有说。

　　“好啦好啦开心一点嘛……”相羽爱奈故作轻松道。

　　明明心里不好受，为什么还要强装没事人呢？远藤祐里香不知不觉蹙起眉。

　　“aiai，昨天决赛我在电视上看了。”

　　终于还是提到比赛了，这是避不开的，远藤祐里香知道。

　　“唉，我还以为什么事呢！”相羽爱奈大声笑着，“没事啦不就是输了吗，你看我都没觉得有什么，有利息也开心一点啦！”

　　骗人，睁眼说瞎话，刚刚吃饭的时候都那么沮丧了。

　　“aiai……”远藤祐里香忍不住了，看不下去了，“你这样骗不了我的。”

　　相羽爱奈脸上笑容逐渐凝滞，她转过脸去，抿了抿嘴唇，随后埋头趴在桌子上。

　　“是因为喝了酒吗……在有利息面前演技就会变拙劣呢……”相羽爱奈沉闷道。

　　何止是变拙劣了？不说话的时候你的脸拉得老长，一眼就能看出来不高兴。远藤祐里香想着，伸手搭在她胳膊上：“完全不演也没关系的，现在只有我在你面前，强颜欢笑……”

　　“没有必要。”

　　相羽爱奈把自己的头埋得更深了，说话声音也更模糊了：“有利息……真温柔啊……”

　　“但是……”相羽爱奈将头抬起来，说了一半泪水就涌上来了，还要仰头让眼泪倒回去，“我是不是好没用啊……”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远藤祐里香拧着眉看着她这幅模样，当即否定。

　　“我自己能感觉到的，我没有才能，有利息应该也感觉到了吧……音乐……是多需要才能的东西……可是我没有……”相羽爱奈转过脸，用手指沾去眼角的泪，拿起酒瓶自斟自酌起来。

　　“不，我觉得aiai作的曲子都很好听。”远藤祐里香肯定道。

　　“有利息……有利息觉得好听，没有用啊……”相羽爱奈突然又热泪盈眶了，“大家都不觉得的事，有利息一个人觉得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啊……”

　　“为什么呢？有利息……”她叫远藤祐里香叫到一半，哭腔压不住了，和着热泪滚滚而出。

　　看见相羽爱奈哭起来了，远藤祐里香心里不是滋味，从一旁抽来纸巾，犹豫了片刻决定由自己帮她擦。

　　用纸巾轻轻擦拭着相羽爱奈脸上的泪水，远藤祐里香温声说：“aiai乖，要哭的话就哭个够吧。”

　　别的话也不知道从何讲起。

　　劝慰从来都是劳心劳力的活，而且很多人诉苦的时候并不是需要有人给他们提出建议甚者说三道四，他们只是需要有人听而已。比如你说“你的感觉我懂，其实也没什么看开一点就好”的话，伤心的对方会和你说“我们不一样，你又懂什么”；你说“这次失败了下次还会有机会”，失落的对方会和你说“这次机会抓不紧的话下次怎么还会有这么好的”……和失意的人交流，如果想一味灌输自己主观的所谓积极乐观的想法的话，是缘木求鱼。

　　所以远藤祐里香也不去问相羽爱奈说的那个“为什么”是指什么为什么，

也不打算辩驳相羽爱奈刚刚说的话。

　　“有利息……”相羽爱奈哭出声来，离开座位一把抱住了还没来得及反应她这一系列动作的远藤祐里香。

　　她的双臂将远藤祐里香整个人都紧紧箍在怀里。

　　“ai、ai？”远藤祐里香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颇不适应，一瞬间浑身僵硬，脸唰地就红了，一直红到耳根。

　　不过也可能本来就红吧，毕竟在喝酒嘛。心跳加速也同理。

　　“有利息……太好了呜呜呜……”远藤祐里香能清晰地感受到相羽爱奈说话时下巴在自己肩上动。

　　太好了？是什么太好了呢？远藤祐里香缓缓举起手来轻轻去拍她后背。

　　“好，好——”远藤祐里香微笑着说。

　　“认识有利息真是太好了呜呜呜呜……”相羽爱奈吸了吸鼻子，“有有利息在真是太好了呜呜呜……”

　　这番话让远藤祐里香拍着她后背的手一滞，继而很快地恢复原状。

　　“这话不要说啊我好害羞的。”远藤祐里香不自觉地语气嗔怪起来。

　　接着她眼睑微垂，轻声道：“我也，认识aiai真是太好了。”

　　“有利息……”相羽爱奈再次委委屈屈地叫她，叫完继续抽抽搭搭，远藤祐里香也不再说话了。

　　两人相拥无言了一阵，远藤祐里香渐渐不那么拘谨地僵硬，相羽爱奈也渐渐止住了抽泣。这时相羽爱奈用微弱的声音说：“有利息对不起，眼泪，都沾你衣服上了……”

　　这个人现在这样真的让远藤祐里香很想抬手揉一揉她的头。

　　远藤祐里香忍住了揉她头发的冲动，两手垂下来，自然放松地环着她的腰，笑说：“比起这个，aiai下巴好硌人。”

　　“诶？”相羽爱奈听了迅速放开远藤祐里香，瞪大了才哭过有些发红的眼睛看着她，“对、对不起……”

　　“没有怪你啦，开玩笑的。”远藤祐里香说着语气放缓了，垂下了眸子，“不如说，aiai比我想象的要柔软很多呢……我是指拥抱。”

　　“有利息也很软啊，而且有利息好瘦哦……”相羽爱奈忽而恢复了以前的精神气，笑嘻嘻地、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而且，而且啊……有利息很香。”

　　“喂！aiai！”远藤祐里香用玩闹的语气掩盖自己听到这话时的心动，“你是不是故意抱我的！”

　　“不是的不是的……真的不是的！不是想占有利息便宜，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一不小心就冲动了……”

　　“你这么说更可疑了啊……”远藤祐里香自然相信相羽爱奈不是有歪思邪念才抱上来的，但是她这着急澄清的样子着实好玩，忍不住就想逗一逗她。

　　“真的不是，我只是抱，我没有做别的事情……有利息——”相羽爱奈感觉解释很吃力，着急地摆了摆身子一个劲地叫“有利息”。

　　“那要不有利息再抱抱我吧，这样就扯平了！”相羽爱奈灵机一动。

　　看她好像还对自己这抖机灵的想法很得意，远藤祐里香忍俊不禁。

　　“才不。”远藤祐里香笑说。

　　“诶——为什么——为什么——”相羽爱奈用小幅动作敲着桌子以示不满——动作大了会被店员骂吧。

　　“aiai你真是……”远藤祐里香终究还是忍不住，探身松松地抱了一下相羽爱奈，速度极快，以至于抱完了相羽爱奈还愣着。

　　“果然好香。”半晌，相羽爱奈一脸认真地下了结论，说完开始一个人在那傻笑。

　　“不要说啦再说不理你了！”远藤祐里香轻轻跺着脚佯装成生气的样子。

　　其实相羽爱奈身上淡淡的、成熟而稳重的香气也还萦绕在远藤祐里香鼻尖，让她难舍难弃，只是她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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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舍不得虐i83呜呜呜呜呜

以及我自己想吐槽一句这两人的距离从哪一章开始走这么近的我怎么感觉自己写对话的时候都不太对劲了是她们发展太快了我还没反应过来吗？（自裁.jpg